GIV2022|汉德资本蔡洪平：五大全球负面周期形成对新兴汽车业的发展以及应对的一些思考

2022年12月16日-17日，由安徽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作为指导单位，合肥市人民政府、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联合主办的“2022全球智能汽车产业峰会”在安徽合肥召开。本届论坛围绕“全球新变局与智能汽车发展新战略”主题，共设置5个主题论坛和2场闭门会议，与行业机构、高校院所和领先企业代表共同探索我国智能汽车发展新路径。

其中，在12月17日举办的“投资家论坛”上，汉德资本主席、创始合伙人，德意志银行投资银行亚太区前执行主席 蔡洪平发表精彩致辞。以下内容为现场演讲实录：

大家好，很荣幸受邀参加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组织的“GIV2022全球智能汽车产业峰会”，我今天发言的题目是《五大全球负面周期形成对新兴汽车业的发展以及应对的一些思考》

在我一生中，特别是在我从事投资银行的职业生涯中，我在华尔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像2022年这样的有五大负面周期重叠在一起形成对全球经济、政治、外交、社会生活和各个方面的深刻影响。

我经历过2008年的美国金融风暴，我也亲身经历了1998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在之前也经受了1993年的金融风暴等等，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年这样五大幅面经济周期重叠在一起发生了很难预料的共振和严峻的挑战，当然这个挑战也会影响到全球智能汽车的发展。

这五大挑战是：

第一，地缘政治的挑战。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激烈、分化、变异，产生了非常不可知的、不确定的挑战性的局面，这个地域政治的挑战我相信对全球每个国家都是非常负面的影响。

第二，地区战争。我们也没有想到今年会爆发俄乌战争，俄乌战争到今天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情对今天、对明天、对后天、对未来产生什么样更大的深远影响，目前结论还太早。

第三，通胀和经济的recession又重叠在一起，这是非常有意思的。这两天美联储已经宣布了又加息50个bp，一方面是通胀，一方面是经济的萧条，重叠在一起以前没有见过。

第四，疫情的影响。特别是中国在过去一年发展的曲折和难忘的抗疫政策，以及现在全面放开以后的疫情发展和挑战，这又是一个在全球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中国因素，

第五，我们想象中的高科技，特别是比较性感的这些高科技现在也出现了Slowing down。全球经济学家很多人没有做很深刻的分析，其实这些科技领域原来交流比较少的领域，现在都遇到了非常大的挑战，整个全球的发展计划、研发计划都在推迟，我们相信高科技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我们讲AI时代、元宇宙时代肯定会到来，但是它到来的时间，对社会经济的实际影响到底怎么样，我们还有待思考和观察。

所以这五大挑战重叠在一起，形成了我们空前的挑战。

比如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全球经济发展，目前来说，各大投资银行对未来发展还是非常保守和负面的，从2022年开始到2024年，未来的两年整个经济发展还是平衡的L型的发展，没有出现U字型或者V字型的发展，而这个经济发展的moment毫无疑问会对智能汽车的发展造成一定影响，包括通胀情况下电价的上升、油价的上升，这些都会对我们的新兴产业、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是一个挑战，有机遇，但是挑战大于机遇，这是我个人的分析。

资本市场其实在过去一年也是跌得非常猛烈，我待会儿讲一下中国和世界级的电动车领军企业他们的估值和交易情况怎么样，也反映了这样一个看法。我们还真不知道现在美联储这两天宣布的加息50bp以后，已经到美国的历史最高记录了，下一步怎么发展我们拭目以待。

我们可以看到非常有意思的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美元兑世界各个国家的货币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升值，相反说，相对应的币种都严重下跌，欧元下跌，英镑下跌，这个期间，包括对人民币，美元也再生纸，相对英镑来说、相比欧元来说人民币也算坚挺。但是人们在思考，美国加息，他们发那么多钱，加到水里面、加到市场里面，造成了通胀，结果通胀的时候美元也没有跌，为什么？美元不光是一个币种的交易货币，还是储藏货币，还是各种多功能性的、依赖性的产品，相比加息以后、加水以后美元涨，现在加息以后也在涨，这种情况是我们非常少见的。所以人们思考的，以后全球依靠美元到底是灾难、还是幸福，特别是欧元区这次也在思考，到底谁得好处了，特别是英国一批经济学家、在欧洲一批经济学家大家思考的，以后美元的功能到底是什么，它的存在到底是对世界意味着什么，我们想这是有待于他们进一步思考的，但这个局面显然对世界经济是不利的。

这次局部的战争，虽然是局部的，但是非常有挑战意义、讽刺意义的是，我们讲经济学引起通胀的两大动力，再生产资料的动力里面，我们都知道主要是石油和天然能源的价格上涨，会促使通胀。在消费领域，最大的动力推动的通胀就是粮食。我们开始俄乌战争爆发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会对经济有什么样的影响，后来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国家一打，乌克兰是全球最大的粮食出口国之一，俄罗斯虽然不是全球的石油出口国，可是它的持有、天然气要占全球的12%，也是不小的数字，乌克兰也是，粮食出口。正好战争一打，尤其全球对俄罗斯的制裁，由于战争的影响，乌克兰的出口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导致无论是生产资料、消费资料出现了大规模的上涨，天然气价格差不多涨了10倍，欧洲原来享受了低价的天然气和低价的石油，这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相反我们也看到，卢布也是下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战争还在继续，由于战争的影响，战争引起的通胀又加大了多种货币造成的通胀，就使得三个通胀加在一起，一个是经济危机期间全球广泛的印票子产生了通胀，特别是以美国为首的，4.8万亿美元。第二个是俄乌战争引起的，粮食推动的消费通胀和石油天然气推动的生产资料通胀，这三个通胀放在一起，造成今天未来发展的问题，就是正在发生的美国和中国的技术脱钩，造成了世界产业链，造成了无论对美国经济还是中国经济都有巨大的影响，同时对地缘政治、对国际投资都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我们看到今年美国好几项措施都非常严重的，除了像以前把中国的一些半导体企业、高科技企业，我们所谓的智能化，所谓的智能化就是芯片、所谓的电动化就是电池，我们上半场电池做的非常漂亮，有比亚迪电池、有宁德时代冲在前面，智能汽车方面，我们智能化的芯片。比如说我们像功能芯片，虽然美国的制裁非常严重，比如列了中国很多在清单里不再卖东西给他们，特别是10月6日发布的政策是非常刁钻的，他直接从技术指标限制了，比如说存储领域，存储器只能是56—128，不会卖给你任何设备。基本上28纳米以上你能做，28纳米以下的，比如14纳米、11纳米、10纳米再往下走，或者EUV，DUE目前还行，EUV不让做，不光光刻机的问题，很多材料、软件、耗材，如果对你禁止的话，对我们是很大的影响。

举个例子，碳化硅，其实我们在汽车领域里面碳化硅很重要，很多电池的BMS系统也好，尤其大功率的，耐高温，高热耗能的电池，我们就需要碳化硅的芯片来控制，但碳化硅到现在为止，国产也能做，4寸的、6寸，但从软件开始、从材料开始我们还有不少缺的。我们也参与了在法国的设备企业，但是很可惜，因为跟着美国的制裁欧洲也实施了很多制裁，对外资收购高科技企业的影响很深远，特别是美国更加刁钻的实施了对在华美国人，即便你是中国人，但是美国籍，限制了他们工作的权利，要不然放弃美国护照，要不然是到美国去，历史上我们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安排。

我们可以看到欧洲、德国、法国、意大利也都跟着美国的政策发布了一系列的对海外收购的影响，比如说大于25%的你要得到德国政府的审批，在27个行业点到的名单里面你的控股投资比例不能超过10%或者20%，包括意大利也是，大于25%的也需要审批，意大利是15—20%，分几个档次。特别是美国的CFIUS，特别是中国智能汽车发展这块我们需要的相关技术、设备、材料都将形成“卡脖子”的影响。好在我们汽车的功能芯片也好，还不是28纳米以下的，以上都能做，但是大功率的、碳化硅的这种大的芯片以后的发展，我们技术上能做，但是设备和材料我们还是要进一步提高，国产也能做，但良品率还要进一步提高。如果良品率在50%以下，你怎么生存，这是一个大的问题。我们在欧洲看到的良品率90%以上，95%、98%以上，这样才能真正形成产业能力和实际的竞争力。

当然看中国经济也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见到的，改革开放以来最低的水平，官方统计3%—3.5%，明年可能会反弹，但是到底是小阳春还是大阳春的反弹，现在还有不同的声音和看法，总体来说我们还是乐观的。

我们可以看到非常大的挑战是，在美国和全球资本市场上，和我们汽车业相关的企业都遭到了严重的下挫，比如说特斯拉，年初到现在跌了57%，比亚迪还好，因为他们的量大，他还好跌了32%，蔚来汽车跌了66%，理想汽车跌了42%，小鹏汽车跌了80%。当然特斯拉下跌有它的因素，它收购了一家企业然后造成负面的影响，但是中国的新能源造车领头企业下跌，对我们的发展、对我们的产业升级或多或少还会带来一些影响。这个下跌还真没有政治因素，也就是说智能汽车业到目前这个时候没有发布让资本市场更加耳目一新或者令人振奋的消息出来，市场关心的几个点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所以这是导致今天中国汽车业的下降，当然中概股的下跌也有一定的影响，这些公司无论从特斯拉、到小鹏、理想、未来、比亚迪，特别是比亚迪，我认为都是好公司，都是全球最优秀的领导未来全球智能电动车发展的领军企业。

在这里我也想供大家思考或者给他们一些建议作为我今天发言最后的总结，不成熟也仅供参考。

第一，我认为我们今天的几个龙头企业一定要加大量产。量产是最有说服能力的，今年中国将近500万辆，比亚迪一家就200多万辆，所以它的股价还是非常高、非常坚挺的，能不能量产这是考验一个企业发展的，我们也知道特斯拉股价在两年前出现了大规模的上升，就是因为在上海100万辆落地，给人们带来大规模量产的憧憬，所以价格上来了。所以我认为量产是今天能不能发展、能不能走的更远和更加坚定投资信心的主要点，也是考验点，能不能量产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各有各的挑战，各有各的办法，也是各有各的难处。

第二，加快走向海外市场。现在中国电动车发展速度非常快，今年可能500万辆到500万辆多，明年可能预期800—1000万辆，跟全球任何国家相比我们都走在了世界领先的地位，无论是技术、还是电动车企业发展的局面，特别是在传统汽车量的比较，中国可能是最早实现50%的占有率是来自于纯电动汽车，欧洲可能2025年，中国可能2024年就实现，这点是非常鼓舞人心的。考虑到诸多因素，我只能点到为止，应该快速走向海外，我们有信心，我们有技术优势，我们有效率优势，我们有产业链成本优势，为什么不在欧美大规模扩张呢。

第三，尽快抓住时机，保证足够的现金流。抓住时机做各种融资安排，这是我们值得看的。

第四，技术发展上，我个人感觉，我们汉德做了不少投资，我们也花了不少时间，在智能电动汽车、智能方面，什么激光雷达、毫米被雷达，HOD等等方面，我们都做过，总体来说这块领域，大规模商业化、应用化好像还有待于实践。我们看到好几家激光雷达企业已经倒闭了，特别是由于智能驾驶系统不是涉及造车的事情，智能驾驶系统事实上是一个社会公共的设施系统，可能需要政府参与的，不是一个企业可以推动的，而且长远来说难道人们真的要无人驾驶吗，这是一个核心的问题，我看不会，我们还是需要人驾驶，只是辅助驾驶而已，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不用太多精力放在智能化方面，而继续侧重在动力方面加油。比如说纳离子电池，在储能方面的突破我们是不是要加油，我们是不是在固态电池方面进一步加油，我们是不是在另外一个大的领域，“光风储”一体化的充电系统是不是要加油，这些方面我们在加油了、做好了，特别是纳离子、固态电池、光风储一体化，在国内上走出新路，我们到欧美市场就可以领先市场，就可以在当代市场发展取得独特的优势，这是我今天的建议。

总体来说，跟各行各业相比，我看中国的智能电动汽车目前除了半导体以外是最大的横跨生产、交通和消费领域的最大驱动力，这是领导未来中国经济发展十年或者更长时间的一个巨大的动力。早年如果靠房地产，今天我看就是要靠智能电动汽车的发展，这是新时代我们的共同使命，我们共同努力。

讲错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注：本文根据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嘉宾审阅）